“香不過肉桂，醇不過水仙”，這是閩北鄉間茶界對閩北茶葉品味的評價。“肉桂”是指產于武夷山的“肉桂茶”，知道這緣由的人可能不在少數；“水仙”是指原產地在大湖村的“水仙茶”，這一歷史淵源卻少有人知。大湖屬現在的建陽區小湖鎮。為什么水仙茶會產在那里？這是一直縈繞在我腦際的疑問。

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我和友人興致勃勃地驅車來到了水仙茶的故鄉。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瀏覽山坡上的綠色茶園，參觀茶場里的制茶工藝，傾聽專家饒有興味的敘說，啜品沖泡之后烏龍茶的味道，“水仙”的姣好顏容便漸漸地在我眼前清晰起來。話題從水仙茶的歷史開始。鎮領導介紹說，水仙茶名列48個“中國國家級茶樹良種”之首，是全國41個半喬木大葉型茶樹良種的第一個，堪稱福建烏龍茶中的一顆明珠。早在一千年前，閩北建溪、南浦溪流域就有這種茶樹，但人工栽培是300多年前的事。

《建甌縣志?實業篇》記載：“水仙茶出禾義里小湖鄉大湖村之巖叉山，山上有祝桃仙洞，西乾廠某甲業榮樵，采于山，偶到洞前，得一木似茶而香，遂移栽園中。及長采下，用造茶法制之，果茶香為諸茶冠。”《建甌縣志》又云：“西乾廠之母樹至今猶存，故一奇也。”那是1929年修志時留下的話。后人考察這株傳奇母樹已枯死不在。可見“水仙茶”原產地是大湖巖叉山祝桃仙洞前。

歷史上大湖屬建州建安（現建甌市管轄），大湖方言自然屬建甌語系。“祝仙”與“水仙”建甌話音近，人們遂稱之為“水仙”。也有人認為，此茶有很柔的水仙花香，故稱為“水仙茶”。至于水仙茶被發現的時間，一說是在道光初年，一說是在道光年間。《小湖鎮志》記載：對照建甌縣詹金圃茶莊種植水仙茶的歷史，“道光初年”的說法似更接近，即十九世紀20年代。

清光緒年間，水仙茶發展進入興盛時期，以“巖叉水仙”茶出口為之最。廣東、香港茶商紛紛到大湖開設茶莊，鼎盛時期茶葉交易量突破萬擔。當時大湖水路交通發達，每逢春茶開采之時，全國各地茶商紛至沓來，南浦溪上船只首尾相銜，十分壯觀，最多時運輸船只達300余條。茶葉的繁榮帶動了服務業的發展，大湖周邊，碼頭附近，盡是茶樓酒店、旅館賭場。為爭取客商，有些茶莊還請江西廣豐的戲幫前來獻藝。

當地負責人還告訴一件軼事：1925年，大湖黃榮茂茶莊將天臺山水仙與大湖水仙搭配制出獨具風韻的一批茶葉，在福建省舉辦的閩北茶產區茶葉擂臺賽上獲頭等獎。當時的福建省長薩鎮冰親自贈送《武夷春色》金匾一幅，大湖水仙更是聲名遠播。水仙茶的這種繁榮景象，史料中均有記載。

水仙屬小喬木大葉類，發芽較晚，一般要到清明后才能開采。水仙的成品干茶外觀較一般茶粗壯，呈油亮烏褐色，其茶色濃重、茶味鮮醇，有蘭花香味，有的是乳香味或水仙花香。沖泡之后香味更為明顯和悠長。在武夷茶區，素有“醇不過水仙，香不過肉桂”的贊譽，水仙茶因此得到消費者的青睞。目前閩北及福建多數地區都廣種水仙茶，其產量占到烏龍茶總量的一半以上，并引種到浙江、廣東、安徽、四川等省，以及臺灣新竹、臺北等地。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水仙茶原產地大湖村出過一個與茶結緣的模范人物，他就是被譽為“不老松”的農民黃仁盛。1955年，年近六十的黃仁盛帶領農民上山開墾茶園。他長年住在山上，風餐露宿，艱苦奮斗，開墾茶園數百畝，為發展茶葉做出了榜樣。曾8次被評為省、地、縣勞模，光榮出席華東區農業群英會。1961年，《福建日報》發表長篇通訊《楮林山上不老松——黃仁盛先進事跡》，并配發我省著名雜文家朱丹紅的評論。黃仁盛老人當年播下的種子，如今已結成碩果。人們不會忘記他對繁衍水仙茶所灑下的汗水。

人們考究水仙茶大湖產地，腦子里會生發許多疑問。即使今天，當人們身臨其境，無不驚嘆那里的青山綠水，好山好水自然出好茶。難怪乎，南宋詩人陸游贊譽“建溪官茶天下絕”，流經建陽小湖鎮的南浦溪屬建溪支流，水仙茶也就在“建溪官茶”之列。目前小湖鎮幾乎村村都有種植茶葉，種植面積最大的自然是水仙茶。但目前無論是種植面積還是產量，都還沒超出歷史最高水平。鎮領導解釋說，“小湖作為水仙茶原產地，并不盲目擴大種植面積，而是重在提高茶葉質量，保護好生態環境。”正因為這樣，小湖獲得了“全省生態鎮”的稱號。這種生態意識令人贊許。思路見出路。我們有理由相信，水仙茶作為武夷山下的一朵奇葩，一定會長得更加鮮嫩，散發出濃郁的醇香。（金文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