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艾

每到深秋，到處可見野菊花搖曳的身姿。她們的身影裝點著家鄉的山坡田埂溝澗，野菊花莖稈柔弱細嫩最高不過一米左右，花朵很小，但她們不自卑不示弱，團隊精神在她們身上得到最好的展現，那一簇簇花朵密密匝匝簇擁在一起，濃郁的芳香撲鼻而來直沁入心脾，好像要把人身心浸透。

野菊花只要一點點貧瘠的泥土，哪怕是在窄窄的石縫中，都能歡天喜地開滿一大片；即使燒荒的人殘忍地把它的莖稈燃成灰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雨一潤、風一吹，立即萌發出一片片芬芳的新綠，用頑強的生命力回報自然，全心全力裝扮著大地。

“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戰地黃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里霜。”毛澤東筆下的“黃花”也意指野菊花。他贊美野菊花平凡質樸，經過硝煙炮火的洗禮，依然在秋風寒霜中綻黃吐芳生機蓬勃；野菊花裝點了戰地的重陽，重陽的戰地因此更顯得美麗。天朗氣清，江澄水碧；滿山彩霞，遍野云錦，一望無際，鋪向天邊，這瑰麗的景色難道不“勝似春光”么？

“珠蕊丹心耐寒侵，玉骨冰肌傲霜立” ，詩人蘇軾筆下的菊花，千姿百態，天性高潔，獨立寒秋。在寒霜降落，百花凋謝之際，唯野菊花傲霜怒放，競斗芳菲，使秋末冬初的蕭殺之氣，仍顯出勃勃生機； 東晉詩人陶淵明，他對菊的鐘愛幾乎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是那樣的怡然自得，是那樣的超凡脫俗！“寒花開已盡，菊蕊獨盈枝”這是杜甫心中帶著霜痕秋意的花，沾染著中國傳統文人情趣的菊花清高淡泊。而陳毅：“秋菊能傲霜，風霜惡重重。本性能耐寒，風霜其奈何。”以菊花高潔的操守，堅強的品格來象征人的高尚情操，及革命者不怕困難和白色恐怖的崇高品質和堅定的共產主義革命理想。“一從陶令評章后，千古高風說到今”，歷史的河岸野菊花帶著清淡的冷香絲絲綻開瓣瓣飛過，百年千年彈指而過。細讀古人、今人的菊花詩句，一叢叢、一朵朵菊花在秋風中搖曳，一個個鮮活靈動的心靈世界五彩繽紛。

菊花開過，一年的花事也進入了尾聲。春花、秋花在四季輪回中點綴著不同的風景。看春天的花朵，感受的是生命的燦爛熱烈，感知的是大自然中生命力的沸騰。看秋天的野菊花，在清新淡雅的氣韻中，感受的是久遠沉積的滄桑和歲月磨礪的堅韌，感受的是這個季節淡如菊花的美麗和心靈與大自然和諧親切的細語，是一種坦然的豁達！

野菊花還有很多奇特的功效！可做菊花酒、菊花粥、菊花糕，菊花枕等，最著名的當屬菊花茶了，用菊花泡茶，可消暑、生津、祛風、潤喉、養目、解酒。

每每在電腦前寫作久了，我總喜歡泡一杯野菊花茶，乳白的菊花配鮮紅的枸杞，明目清火。那淡淡的甘香在舌尖蔓延，看菊花在水中一點點舒展開來，最后飽滿成一朵朵嬌艷的花朵，我心中便充滿了欣喜，心情格外舒暢！

唐代司空圖的《二十四詩品》中有這兩句：“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我愛極這佳話。真希望自己能像野菊花，人淡如菊心似鏡，落花無言香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