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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清(1453—1508),字介夫,因為其學主虛,匾其齋曰“虛”,遂號虛齋,后人稱虛齋先生,福建晉江人。成化二十年(1484)進士。歷官吏部稽勛主事、禮部祠祭主事、南京文選郎中、江西提學副使等職。清雍正二年 (1724)從祀孔廟。 蔡清為官頗能關心民間疾苦,有政績,得到時人稱頌。蔡清針對當時的 土地兼并,曾上疏曰:“今士民之貧者無立錐之地,而宦官廁養至有宅舍擬于公侯,金銀動以萬計,此皆萬民膏血所萃也。朝廷錙銖而取于民,以為士馬之資者,乃多充軔于庸將之家,轉運于權幸之門。于是兵弱不能衛民,敵騎一至而邊人身家一掃空矣。”蔡清在從政期間,反對豪強兼并土地,厭惡貪官污吏,立志要為國家和人民做出大事業。可惜,蔡清僅活到五十多歲就病逝了。他在臨死前與親友說: 吾平生志慕古人。古人如賈誼、諸葛孔明輩,皆年未四十,做出許 多大事業。今吾年過五十,而功業不建,上負天地,中負朝廷,下負祖宗,此吾所以羞也。 他給自己提出做官的原則是:“一身之利無謀也,而利天下者則謀之;一時之利無謀也,而利萬世者則謀之。” 蔡清平時直言行事,不計較個人得失,不趨炎附勢。如《明史》載有蔡清任江西提學副使時的一件事: 寧王宸濠驕恣,遇朔望,諸司先朝王,次日謁文廟。清不可,先廟而后王。王生辰,令諸司以朝服賀。清曰“非禮也",去蔽膝而入,王積不悅。會王求復護衛,清有后言。王欲誣以詆毀詔旨,清遂乞休。王佯挽留,且許以女妻其子,竟力辭去。 蔡清在從政期間,如任江西提學副使時,修《白鹿洞學規》,以德行道義教授學者;告病家居時,設講堂于泉州水陸寺,學徒眾多。據明嘉靖《泉州府志》記載,蔡清的門人遍于全國,“有志之士,不遠數千里從之,出其門者,皆能以理學名于時”。像當時知名學者閩人陳琛、林希元、王宣、易時中、林同、蔡烈,贛人舒芬、夏良勝,魯人趙錄,等等,皆為蔡清門人。 這些人《明史》均有傳,皆是著名的朱子學者,有著述行于世。 蔡清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學術研究,其成就學者評價極高。明人林俊說:溫陵(指泉州——編者注)蔡介夫虛齋,“其學以‘六經'為正宗, ‘四書'為嫡傳,四儒(指周程張朱——編者注)為真派。平生精力盡用之《易》《四書》(即《易經蒙引》《四書蒙引》——編者注)蒙引之間,闡發幽秘,梓學宮而行天下。其于《易》深矣,究性命之原,通幽微之故,其有以見夫天下之賾象。” 蔡清的學術研究,是在朱子的思想指導下進行的。他“嘗謂吾平生所學惟師文公而已。……吾為《蒙引》,合為文公者取之,異者斥之,使人觀朱注,玲瓏透徹,以歸圣賢本旨而已”。因此,蔡清的學說就是朱子學。對此,清人評價說: 虛齋先生崛起溫陵,首以窮經析理為事,非孔孟之書不讀,非程朱之說不講。其于傳注也,句談而字義,務得朱子當日所以發明之精意。 蓋有勉齋、北溪諸君子得之于口授而訛誤者,而先生是評、是訂。故前輩遵巖王氏謂:自明興以來,盡心于朱子之學者,虛齋先生一人而已。 蔡清是明代著名的朱子學者。他不僅用力闡述,而且在與心學派論辯中把朱子學說推進到一個較高的水平。 蔡清的學說出現于朱子學的發展由獨盛到稍衰的轉變時刻。蔡清是在與明代前期心學派的論戰中逐步形成自己的思想體系的。清人蔡廷魁說: 文莊公崛起于明,遠錄墜緒,殫畢生心力,著《易》《四書》蒙引, 闡孔孟之微言,發明濂洛關閩之正學,刊學宮而播天下,至今學士確守其說毋變。鉤深括奧,振落扶衰,文莊公豈非紫陽功臣哉! 這里,蔡廷魁用“鉤深括奧,振落扶衰”來評價蔡清學說的歷史地位,甚為確當。蔡清的學說是福建閩學前期發展的高峰和總結,在福建朱子學發展史上確實具有繼往開來、振落扶衰的作用。 蔡清生活的時代,正是明代陳獻章心學盛行之時。心學派把朱子學說視為異端邪說,極力攻擊。在反擊心學派的眾多朱子學者中,蔡清最為突出。蔡清抓住當時心學派的兩個要害進行駁斥。其一,心學派認為,心即理。萬理具于吾心,吾心即是萬理。陳獻章說:“君子一心,萬理完具。事物雖多, 莫非在我。”蔡清認為,理在心外。他說:“盡六合皆氣也。理則是此氣之理耳。”“理以(心)虛而入。”“理”從外而入于心。蔡清在這里明確地肯定了理不在心中而在心外。朱子認為理在我心外,心學派認為理在我心中。 蔡清在這個問題上,批判了心學派,捍衛了朱子學說。 其二,陳獻章認為,讀書窮理不如靜坐。蔡清針對陳獻章提出的“學勞攘則無由見道,故觀書博識,不如靜坐”的命題,批之曰: 前輩云:皋、夔、稷、契,何書可讀?蓋此數公者,雖未嘗讀書, 亦未嘗不窮理也。……使皋、契生今世,吾知其自不能已于讀書,但讀 之得其術耳。 這是從認識方法和道德修養方法上批判心學派。朱子學說認為理在心外,認為,認識方法和道德修養方法,是“即物窮理” “讀書窮理”。心學派從其 “理在心中”出發,認為認識方法和道德修養方法,只能是“反求諸心” “存心養性”。他們教人靜坐,何必讀書。他們說,古人的皋夔、稷契等人品質都很好,當時有什么書可讀?蔡清強調讀書窮理,反對靜坐,維護了朱子學說。認為人只有做讀書窮理等工夫,才能使心中想的符合于理。 蔡清不僅批評了心學派,還對當時及以往的朱子學者沒有真正繼承朱子學說作了評論。他說: 文公折衷眾說,以歸圣賢本旨。至宋末諸儒,割裂裝綴,盡取伊洛遺言,以資科舉;元儒許衡、吳澄、虞集輩,皆務張大其學術,自謂足繼道統,其實名理不精,而失之疏略;本朝宋潛溪、王華川諸公,雖屢次辨其非文人,其實不脫文人習氣,于經傳鮮有究心。國家以經術取士,其意甚美,但命題各立主意,眾說紛紜。太宗皇帝(即明成祖朱棣 ——編者注)命諸儒集經書大全(指《五經四書大全》——編者注),不分異同,混取成書,遂使群言無所折衷。 這是蔡清對南宋末年以來朱子學發展過程的總結,其對此時期朱子學弊病的批評是公允的。 蔡清對朱子學的發展是全面的,如把朱子的“理先氣后”說改為“理氣 一致”說等。 蔡清對于《大學》的看法,與朱子有所不同,他認為知止兩節合下聽訟 一節,為釋格物致知之義,應去掉朱子補傳。他認為,《大學》格物傳混入 經文之中,未失,不必補。蔡清對于《易經》的看法與朱子亦有所不同:如《經》分上下,朱子認為其簡帙重大,故分為上下兩篇。蔡清則認為何不以三十二卦為上經,三十二卦為下經,而乃上經三十卦,下經三十四卦也;用九見群龍無首,朱子云用九是諸卦百九十二陽爻之通例,見群龍無首是此卦六爻皆用九詞。蔡清則認為孔子《象傳》及《文言》節節皆是主六爻皆用九者。而朱子《周易本義》卻不主此說。蔡清又說若依朱子之說,則于用九下又當添六爻皆用九者;知至至之,知終終之。朱子說上句知字重,下句終字重,蔡清則認為此未必是本文之意。本文下句一知字,豈偶然哉!豈姑以對上句而無所當哉!此外,蔡清對儒家道統的解釋也和朱子有所不同,他說: 所謂道統之傳者,即《大學》之道也。所謂允執其中者,亦止至善 也。仁義禮智之性,道心之正也。氣質之稟不齊,所以人心惟危也。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者,格物致知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者, 誠意正心修身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不過如此,是乃所以齊家 治國而平天下者也。蓋昔者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以是傳之孔子,孔子以是傳曾子,而及子思,元無二物也。 朱子釋道統真傳用十六字,即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在這里,蔡清不僅對“十六字訣”的解釋與前人不同,并且還引進了 “格物致知” “誠意正心”等。 蔡清認為,朱子關于理先氣后、理生氣的說法是不妥當的,應該是理氣合一,無有先后。他說: 盡六合皆氣也。理則只是此氣之理耳。先儒(指朱子——編者注) 必先有理而后有氣,及理生氣之說,愚實有所未解。 在這里,蔡清暗指朱子理先氣后、理生氣之說是出于周敦頤無極而太極之誤。這段話對研究蔡清的世界觀頗為重要。蔡清就是以理氣合一、無有先后的原則建立起自己的世界觀體系的,其世界觀具有明顯的二元論傾向。他在講到理的規定時,認為實有是物,實有是氣;實有是氣,則實有是理。盈天地間一氣耳。機之屈伸往來而不已焉,此即理之所在也。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是也。在蔡清看來,實有(物)是氣,氣(即物) 中“機之屈伸往來”就是理,就是“一陰一陽之謂道是也”。也就是說,理是事物中“屈伸往來” “一陰一陽”的道理。質言之,理是事物的道理。事物和關于事物的道理是不能混淆的,前者是客觀存在的東西,后者是關于客觀存在的東西的觀念。對此,蔡清說得十分明白: 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者,其曰非有以離乎陰陽也,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陰陽而為言耳。此正《易本義》所謂陰陽迭運者氣也,其理則所謂道。蓋陰陽非道,陰陽所以迭運之理,則道也,非他也。 《易本義》是朱子的著作。這里“陰陽而指其本體”,是說從各種事物的陰陽關系中概括出來的共性(本體)就是道;“不雜乎陰陽而為言”,是說不要把 “道”,(即“理”)與各種事物的陰陽之氣混同起來。陰陽是客觀存在的氣 (事物),不是關于客觀存在的氣的道理,所以“陰陽非道";“陰陽所以迭運之理是道”,就是說,理是氣的道理;“非他”,即不是在氣之外或之上還有一個先于氣而獨立存在的永恒的理。由于“盈天地間一氣”,因此理“無物 不有,無時不然”,“大凡氣之所在,理即隨之”。從這種意義上說,理是永恒的,“理之所在,萬古不易。理既如此,予之筆亦不能不惟理之命。”這里值得注意的是,蔡清一方面要堅持理和氣不能分割,在氣之外或之上沒有一個先于氣而獨立存在的永恒的理,另一方面又不敢公開違反其祖師朱子所提出的理是永恒的、“萬古不易”的說法。蔡清提出所謂理是永恒的、“萬古不易”的,是在“盈天地間一氣(物)”、理“無物不在,無時不然"的 意義上講的。在這里,蔡清的理學更接近氣論。 由上所引“一陰一陽之謂道”就是理,可知蔡清認為理和道具有相同的含義。那么,理和太極呢?他在《太極圖說》中認為,太極云者,只是理之尊號也。蓋貫萬理而一之,謂之大原。太極只是貫乎陰陽五行之中,而實超乎陰陽五行之表,無聲無臭,而實造化之樞紐,品匯之根源。“陰陽動靜之中有太極焉。此即所謂陰陽一太極也。所謂非有離乎陰陽也,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陰陽而為言者也。”太極者,其本體也。動生于靜,靜生于動。 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此蓋太極之本體也。是豈離于一陰一陽乎!抑豈雜于一陰一陽乎!所謂道之體用不外乎陰陽,而其所以然者,則未嘗倚于陰陽。”蔡清認為,太極貫穿于陰陽五行之氣當中,陰陽一 動一靜互為其根,即太極之本體;質言之,太極就是理的尊號。這就是說, 太極就是陰陽五行之氣的理或道理。 太極就是理,并不是說太極與理的含義沒有不同。在蔡清看來,太極是最高最完整的理。他在《太極圖說》中反復講了這個問題。第一,太極是極至之理,所謂無極而太極。“曰無極,言初無個極也。曰而太極,言實則為莫大之極也。”對周敦頤“無極而太極”解釋最有權威者是朱子。朱子認為, 所謂“無極而太極”,就是“無形而有理”。蔡清卻認為莫大之極,在太極之上無有極了,太極是理之極至。第二,太極是至廣大、盡精微、最中正之理。“極字所從來,本是指屋極,故極字從木。今以理之至極而借此以名之, 猶道本是道路之義,今亦以此理為人之所當行而借名之耳。太字是大字加一點,蓋大之有加焉者也。既曰極矣,而又加以太,蓋以此理至廣至大至精至微至中至正。一極字猶未足以盡之,故加太字于極之上,則至矣盡矣,不可復加矣。《易》贊乾曰剛健中正純粹精者,亦此意。彼則其詞備,此則其詞約也。”蔡清關于太極是“理之至極” “理至廣至大至精至微至中至正”,這種對太極的解釋甚為新穎、獨到,前人從未有此之說。 跟理、道、太極分別相連的氣、器、陰陽五行等范疇,蔡清在《太極圖說》中亦有深刻的論述。氣在先秦是指一種極微的物質。蔡清認為,實有是物,則實有是氣,盈天地間一氣。可見氣是物質。“理為精,氣為粗,所謂形而上、形而下也。”“太極為本,二氣為末也。”粗末都是指具體的有形跡的事物,是形而下的,人們可以感觸到的東西。在蔡清看來,氣的具體內容就是指陰陽五行,即所謂“二五(按指陰陽五行)均氣”。他說: 蓋泥于器而不雜于器,乃所謂道也。形而下者謂之器,器者各適其用。形而上者謂之道,道者實妙其全。 蔡清認為,器是有形有象的東西。比如,器具是泥做的,但泥并不等于器具。用泥做成的東西就是器,做器之理是道。在這里,蔡清的器和朱子的器是有所不同的。朱子認為,“凡有形有象者皆器”;而蔡清則認為,做器的原料(如泥)不是器,器是制成品。從器是指有形有象的具體東西來講,朱、 蔡的觀點是一致的。 在中國古代哲學家中,已有用陰陽概括自然界兩種對立和相互消長的物質力量,用日常生活中常見的水、火、木、金、土五種具體物質力量(五 行),來說明各種事物的起源。蔡清直接把陰陽五行歸結為氣,作為產生世界萬事萬物的直接原因和元素。 在蔡清的世界觀中,理與氣、太極與陰陽五行、道與器的關系,相當于精神與物質的關系。這種關系不分先后,是主體(本體)與用的關系。由于本體之為全體,兼有體用,它們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蔡清在《太極圖說》 中深刻地論述了這些問題。他說: 分理與氣,則理為精,氣為粗,所謂形而上、形而下也。太極者二氣之本體,二氣者太極之支分,是太極為本,二氣為末也。所以無彼此 者,蓋精而本者,實包舉乎粗而末者。其粗而末者,實皆精而本者之所在耳,故曰無彼此也。明陰陽一太極也。然五行一陰陽處,即便是陰陽一太極處。 二五均氣,太極對陰陽則有理氣之分。此引最后一句“太極對陰陽則有理氣之分”,意即為“本體之為主體,兼有體用”。蔡清認為,理和氣只是精粗、本末、體用的關系,它們之間是“無彼此”之分的,是密切聯系的。在蔡清 看來,這是研究理氣關系的前提和基礎。 蔡清在《太極圖說》中進一步指出,理是通過氣表現為萬物的,人、物 借氣而生。在他看來,“蓋天下之有不能以自有,而所謂無者有其有也”。不 是無中生有,無本身就是有。他說:“水以澄而清,夫水本清也。初何濁之可澄,惟動撓之,或自流動而所之者非其地,于是乎有濁耳,然使濁者復得片時之靜,則濁滓自沉而還歸于清矣。用是以觀澄之之方,其無出于靜之者乎。”水之所以由濁而清,就是因為本來的清。由此可推知,所謂由無到有, 也是因為“無者有其有也”,無也是有的一種狀態。就理一分殊來說,所謂 萬物各具一太極,其實是“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于一物之中”。他說: 各一其太極者,比如日月之光輝一也,或在水或在庭或在屋,同一 日月之光輝也。以水得之而為水之光,庭戶得之而為庭戶之光,屋瓦得之而為屋瓦之光。要之則初無二光也,同受一日月之光。 具體來說,太極生陰陽五行之氣,也是一種從有到有(即物到物)的過程。 蔡清說:“木氣布為春,萬物以生;火氣布為夏,萬物以長;金氣布為秋, 萬物以斂;水氣布為冬,萬物以藏;土氣則寄旺于四序之間,萬物之生長收藏者以成。” “五行之變至于不可窮,然無適而非陰陽之道,至其所以為陰陽者,則又無適而非太極之本然也。”所謂“太極之本然”,就是說太極本來就是有,即太極本來就在物中。 此外,蔡清又在其《藏春窩記》中說: 天地之所以造化萬類者,春夏秋冬四時也,而究其所以為夏為秋為冬者,實一春之氣貫通特有伸縮之異耳,元非可以判然異體觀也。譬之水,春發其源也,夏秋冬則皆源之流行灌注異坎而同宗者也。由是言 之,春之于造化其所職無限大乎!然人知夏秋冬之出于春,而不知春之所從出者冬也。夫冬,其春之所藏也。嗚呼!亦妙矣。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向使天地之氣一于發舒,而無冬以斂藏之,則元氣將有時而竭,雖天地亦不能久。其所以為天地者矣,《傳》(指《易 傳》——編者注)不云乎?不專一不能直遂,不翕聚不能發散。故太極之用所以行,則先陽動;太極之體所以立,則先陰靜。 這就是說,太極體現在氣中,陰陽五行之氣為動靜和春夏秋冬的關系,一春之氣貫通特有伸縮之異,各種自然現象就發生了。在這里,蔡清的說法盡管不是科學的,但他力圖用物質現象來說明物質現象,是有其合理因素的。 蔡清認為,世界上的事物之所以不同,就在于構成它們的陰陽五行之數多寡不同。他在《太極圖說》中認為,“古人欲分別陰陽造化之殊,故以水火木金土為言耳,自一至十之數特言奇偶之數多寡耳,非謂次第如此也。” 至于人和物之所以不同,就是因為人受天地之正氣,而物則是受天地之偏氣,前者為氣之精美部分,后者則為氣之渣滓部分。他說: 朱子曰:且如人頭圓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受天地之正氣, 所以識道理,有知識。物受天地之偏氣,所以禽獸橫生,草木頭生向 下,尾反在上。物之間有知者,不過只通得一路,如鳥之知孝,獺之知 祭,犬但能守御,牛但耕而已。人則無不知無不能,人所以與物異者此 耳。又曰:只一個陰陽五行之氣滾在天地中,清英者為人,渣滓者為 物。精英中為精英者為圣為賢,精英之中渣滓者愚不肖。 在這里,蔡清有很多說法是不科學的。但其力圖通過物質性的氣產生人和物 的表述,是合理的。蔡清還指出,構成人的有氣和理。氣生形,理生神(即 性)。“形既生矣,神發知矣,此人之所同也。所謂雖上智不能無人心,雖下 愚不能無道心。” 蔡清基于其人和物皆借氣以生的思想,提出“亡者所藏亦在大氣之 內”的無神論命題,其無神論含有物質不滅的思想。 |